“嘶!”
谢期倒吸一口凉气,月儿急忙问:“娘娘,奴婢弄疼您了?”
“我没事的,不怎么疼。”
她说谎,分明是疼的,全身都酸软无力,而后腰处,居然还有一个渗着血的鲜红牙印,那是萧直在她身上留的印记。
“人人都说陛下性格和软,怎么对娘娘,就没有半点怜惜。”
谢期苦笑:“他在泄愤。”
萧直当了多久的傀儡皇帝,被她爹掌控了多久,他就有多恨谢家,后来他联合裴境和温家,夺了她父亲的权。
那些被压制的恨,就在她身上宣泄了出来。
“他看似性格温和,实则傲气又目下无尘,一朝得上高位,我父亲曾经扶持他上位,挟制他,便都成了曾经的耻辱。”
她当初入宫为妃,是她父亲的野心,何尝不是萧直的手段,留在宫里,作为人质呢。
“娘娘……”
“好啦,别哭了,给我擦干净梳妆上吧。”
洗漱完,清儿给她擦拭着头发,萧直身边的内侍官便来了。
来的是黄存礼,他是来送药的。
“昨夜陛下临幸,娘娘着实累着了,陛下亲自嘱咐,叫熬了补身子的药给您。”
谢期面无表情,对黄存礼道谢,接过那药,一饮而尽,苦涩顺着喉咙咽下去,从心口泛至全身。
好苦,好苦啊。
但她依然微笑:“麻烦黄大伴亲自跑这一趟,月儿,封些银子,请黄大伴吃茶。”
“不敢不敢。”
黄存礼面带犹豫,还是说多了两句:“娘娘吃了这补身药,还要多多注意身子,陛下是看重您的,如今这后位空悬,您为贵妃,若是不保重身体,被那起子有坏心的人算计了,岂不是叫小人得了利。”
谢期脸上的笑容,几乎成了一张假面具。
送走黄存礼,月儿再也忍不住,扑到谢期脚边嚎啕大哭了起来。
“我的娘娘,这是受的什么罪啊,凉药吃了这么多,这些年一碗一碗的灌下去,您将来可怎么办呢!”
谢期脸色木然。
是,这就是为什么她认为后宫别的女人都能有孕,她却不能。
每次一侍寝,这凉药就打着补身子的名义送来,年复一年,身子的根基早就坏了。
萧直怎么可能让她有孕呢。
处境
月儿哭泣她这可怜的十年,哭泣她的悲惨命运。
萧直宠幸她,却不让她怀孕生子,早年的时候她以为是补药,欢欢喜喜的喝下,喝了五年多知道这是避子的汤药,的确如山崩地裂。
她那时还有些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任性,甚至想过当面质问萧直,为什么要这么对她。
然而在她父亲畏罪自杀,全家下狱,她的心气,早就被萧直,被这个皇宫磨平了。
“别难过了,没孩子也好,我是个不受宠不争气的娘,生下来的孩子又如何能得到重视,让它像我一样过这么失败的一辈子吗?”
她现在一切都看开。
萧直是皇帝,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,谢家已经没了,她就这么活着,庇护她剩下的亲人。
喝不喝凉药,是不是对身子有碍,又有什么关系呢。
“我这样尴尬的身份,若是早早去了,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娘娘,您说什么呢?”
月儿迷茫的抬起头,谢期笑了笑,拍拍她的肩膀:“没说什么,自言自语罢了。”
她的声音非常轻,轻的就像是一阵不着痕迹的微风。
谢大元帅畏罪自杀已经两年多,原本谢家还有个吏部尚书支撑着,现在因为贪腐,这位吏部尚书也被下了大狱。
就不说前朝有多少人惦记着这个肥缺,想要安排自己人上位。
就说后宫,那些嫔妃们就等着看谢贵妃的笑话,谁知谢尚书的事一出,陛下也没冷着贵妃几天,仍旧入场去她宫里。
今日陛下上朝还颁布了旨意,只是让谢尚书告老还乡,虽然抄了家,可到底保住性命,家中女眷也不必为人奴仆,或没入教坊。
朝臣没想到,后宫嫔妃也没想到。
以陛下对谢家的恨意,居然没有大杀特杀,前朝众臣直称萧直乃是仁慈君王,而后宫想要看谢期笑话的嫔妃,则又得老老实实的来请安。
谁叫现在谢贵妃拿着凤印,在新后未出现时,就是后宫之主呢。
谢期不愿意见这些嫔妃,每次见了,都是勾心斗角一场大戏。
她从小就没有接触过这些,也不喜欢这些,她爹爹虽然喜好弄权,野心勃勃,却对她娘一心一意,从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。
他们家里,只有一位谢夫人,他们兄妹弟三人,都是谢夫人一人所生,感情甚笃。
而进了宫,她不仅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,还要应对这些明枪暗箭,都让她觉得身心俱疲。
索性,她不爱萧直,倒也少了吃醋和妒意。